他想起了在无崖山莫名其妙跟大家走散又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陈岩，其实这个问题他一直就想要问陈岩究竟是怎么回事，可一直没有机会。

而且，他在衡山住的宾馆还是陈岩帮他订的呢。

司徒芷看池虞的神色就知道有问题了，她问道：“真的有可能，对不对？”

池虞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。

他根本无法把陈岩和想杀他的人联系到一起，可是司徒芷说的话也是对的，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要来衡山，又怎么可能把时间安排得刚刚好？

看着池虞一脸的纠结不已，司徒芷受不了地摇摇头，拉起他就走：“别再想了，就算真的是他又能怎么样？你现在又不可能飞回去抓着他问个明白吧，我们小心一点儿就是了，快走吧！”

也，只能如此了……

一直爬到了半山腰，司徒芷终于欢呼起来，因为从GPS上看，那个坐标所显示的地点已经离此不远了。

“咱们一鼓作气找上去吧！”司徒芷虽然累得一个劲喘气，却还是打算第一时间解决问题。

池虞凑过去把GPS地图和手上的衡山旅游地图对比了一下，指着路边的牌子说道：“就是下一个景点，什么石室群。”

当司徒芷和池虞终于来到石室群景点的时候，他们俩都蒙了。

这地方也太……窄了吧！

一条仅能容得下一个人的小路曲曲折折地通向山上，小路的两侧尽是形状千奇百怪的巨石，整条路大概就是在石缝里钻来钻去的。

来都已经来了，别说是石洞，就算是耗子洞，也要钻了！

司徒芷一马当先杀了进去，池虞跟在她身后，不时提醒她小心。

可这种地方真的没办法小心。

那条肉眼可见的小路在进了岩石群之后就完全不见踪迹了，只能从无数块石头的夹缝中寻找出路，有些地方必须要侧着身子收腹含胸才能穿过去。

没走多一会儿，池虞和司徒芷都已经大汗淋漓，山风吹来，顿时让人觉得寒意刺骨。

司徒芷也实在走不动了，她停了下来，觉得好笑地看着在自己后面被卡在两块大石头中间艰难挪动的池虞，打趣道：“现在要是有条蛇爬出来，你躲都躲不了。”

以前有人说过司徒芷是乌鸦嘴，好的不灵坏的灵，她原本不相信，现在她信了。

那句话还没说完，一条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尖尖脑袋的蛇，就从石头上缓缓地游了下来。

司徒芷的脸立刻白了。

女生鲜有不怕蛇的，司徒芷也不例外。

哪怕对着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黑影她都敢扑上去拳打脚踢，可是看到蛇，司徒芷绝对是一动都不敢动，甚至看都不敢多看一眼。

眼看那条蛇就要爬上池虞的手臂，忽然间有个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
那条蛇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了，随后就好像大祸临头一样掉头就跑，消失得比出现时更快。

池虞和司徒芷都松了一口气。

总算从那两块大石头间挤了出来，池虞站到司徒芷身边，两人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侥幸。

“到底是谁？真的不是你们老大吗？”司徒芷想起刚才那一幕真是后怕，她一边往外掏那个有GPS定位系统的手机一边皱眉道，“这里还真是诡异呢，一丝儿人气都没有。”

池虞则是左右打量着他们现在待的地方，是三块大石头中间的一小块空地，在他们头顶上的那块大石头上好像还刻着一行字。

池虞眯起眼睛仔细看去，字迹很潦草，勉强认得出是：“在此与**为伍一十八年，终得大道。”

这字迹看着很熟悉啊……

池虞一边想着，一边听到身边的司徒芷惊喜地啊了一声：“那个位置就是这里……啊！”

后一个“啊”字，变成了惊呼。

池虞感觉身边骤然空了。

他掉头，惊异地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。

司徒芷的呼救声从不远处传来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：“是你！放开我！放开……呜……”最后一个音节淹没在一阵狂笑里。

池虞的心忽地沉了下去。

那个声音，他太熟悉了……

追着那个毫不陌生的背影，池虞勉强才跟得上他的速度，那人身形极其轻灵，手上还抱着似乎是昏迷过去的司徒芷，在这崎岖坎坷的山路上竟然还健步如飞，甚至有时候干脆御风而行。

朝夕相处了那么久，池虞真的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本事。

终于，在一处密林中稍微宽敞平淡的地方，那个人停了下来，转过头看着池虞冷冷一笑。

“室……室长……”赶得几乎脱力的池虞扶着一棵树，勉强叫出这几个字。

徐晋石鄙夷地扫了池虞一眼，唇边那抹笑意显得有些残忍：“褚綮，没想到你转世之后，就变成了一个废物。”他抱起双臂，冷笑着看向池虞。

褚綮？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……可为什么徐晋石要这么叫我？池虞茫然地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，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。

徐晋石仍旧在冷笑：“你还是想不起来吗？褚綮，刚刚那个地方可是你得道之处，你也不认得了？”

得道之处？就是那个与**为伍一十八年的地方？

池虞终于明白他为何看那行字觉得眼—那的确是和他的笔迹十分相像的。

那个人……是他自己？

或者说，是自己的前世？

就是那个褚綮吗？他又是谁？面前的徐晋石又是谁？

池虞觉得自己的头都要裂开了，很多记忆的片段仿佛一锅煮开的水，沸腾着翻滚着，却被蒸腾而上的水蒸气遮挡住，看不清楚。

“废物！”徐晋石线条优美的唇中蹦出这两个字，“褚綮，你赢不了我的，你永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。”

“不……不……我不是………不是！”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，池虞猛然想起来了！

是的，褚綮，轩辕黄帝的大将柏廉的部将，那个曾将在梦中和自己合二为一的人，那个上古时的将军。

“找回你自己的记忆了吗？还是只是想起了我的存在？”徐晋石看着池虞痛苦的神情，冷冷地问道。

池虞大口大口地喘息着，仿佛这样都不足以让他喘过气来。

良久，他抬起头，注视着徐晋石，缓缓叫出他前世的名字：“陌袀。”

他没有全部想起来，但他已经认得眼前的人。

当年战场上你死我活的对头，陌袀。

“之前的一切，都是你安排的……”池虞，或者应该叫他褚綮，死死地盯着陌袀。

无崖山上的怪物，赵承志的死，他们来衡山路上遇到的所有危险……这些，想必都是心狠手辣的陌袀干的。

徐晋石—应该叫他陌袀了—毫无愧疚之意地点点头道：“不错，都是我设好的局。还有之前那个想杀你的灵媒，以及画了那张地图给你的笔仙，其实都是我派去的人。”

随着话语，一个妖娆的身影出现在陌袀身边。

池虞记得这个女子，是那天酒吧里的歌手，尹绿荷。

而现在已经明显看得出，她不是人类，妖媚的容貌依旧，但额头正中已经生出一个细长的角，眼睛也变成了血红色。

“山魅。”池虞叫出了这个女子真正的名字。

“不愧是褚綮啊……”陌袀轻轻地拍了拍手，“虽然你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，可你已经认得出山魅的真身了。”

池虞的头疼得更厉害。

那些千年以前的记忆正一点点挣扎着醒来，他不得不伸手扶着面前的一颗大树才能站稳身子，抬头看着陌袀。

“你……解开了女魃的封印？可……你为什么要给我那张地图？”既然笔仙是山魅所化，那么陌袀当然是早就知道地图和地图上所指的位置，池虞想不通陌袀为什么不直接去破解女魃的封印，而一定要带上自己。

陌袀愣了一下，随机哈哈大笑起来，看向池虞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：“原来你还不知道？也对………你的记忆还不完整，不过我可以帮你……”陌袀现在的笑容就好像一只在玩弄自己爪子下的老鼠的猫，“我虽然知道女魃的封印之地就在无崖山，但无崖山那么大，我又怎么找得到。所以，我一定要让那个能够和女魃的封印起共鸣的人一起去。”

这个人……是谁？

池虞的头更加痛了，他扶着树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，但身体却还是逐渐向下滑去。

“你杀了………赵承志……”他断断续续地说道。

陌袀一挑眉，冷哼了一声：“他看到了我解开封印，所以我要杀了他灭口。”

他邪邪一笑，看着整个人仿佛虚脱般坐倒在树下的池虞，转身对山魅说道：“虽然他前世是褚綮，但如今他记忆尚未恢复，不过是个凡人，你出手就可以了。”

山魅静静地听完，眼中红光一闪，身形如电般袭向池虞，右手五指成爪，暴涨的指甲仿佛五根钢钉般直扎向池虞的头顶。

叮的一声轻响，山魅脸色一变，猛地向后退。

但已经来不及了，一道银色的光芒闪过，山魅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，就在这道光芒中化为乌有。

一个身穿银甲，脸部被银色的面具所覆盖的高大身影挡在了池虞面前。

“是你？”陌袀看着骤然出现的银甲武士，神情忽然变得复杂。

银甲武士静静地看着他，叹了口气：“陌袀，蚩尤已经死了几千年，你还是放不下吗？”

陌袀忽然间暴怒起来，他一挥手，一团黑雾仿佛野兽般猛地扑向了银甲武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