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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你要怎么办?”父亲也激动了起来:“他们已经订婚了,你去打架?你去抢人?这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!你要是真正的男子汉,你就应该挺起来咬紧牙根,去承受这个打击,男子汉大丈夫,何患无妻?他们看不起你,你更应该争口气给他们看!这才算你真正有性格,有骨气!凌风,你心痛,爸爸看了更心痛,可是,你不能乱来呀!”
高凌风闭紧了眼睛,痛楚的一拳捶在镜框的玻璃上面,玻璃碎了,碎片一直刺进高凌风的皮肤里,血渗透了出来,模糊了那张照片。父亲尖叫着:“凌风!你干嘛?”高凌风迅速的回转身子来,脸色苍白如纸。“我必须去找她!我必须!”
他冲出了家门,冲上了街道,在夜色中向前疾奔,跄踉着,他叫了一辆出租车,他直驰向阳明山。夏家的铁门阖着,门内,是那花木扶疏的院落,他发疯一样的按着门铃,然后,一个下女来开了门,看到是他,就急于要关门,他用脚抵住了大门,直冲到院子里,他站在草坪上,浴在月光中,放声狂叫:“小蝉!夏小蝉!你出来!”
夏太太跑了出来,站在门口,她直视着高凌风:“高凌风,你要我报警吗?”
“伯母!”高凌风压抑着自己,生平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,他近乎恳求的说:“请你让我见她一面!”
“对不起,你不能见她!高凌风,你就让她过过平静日子吧!小蝉已经订婚,不是当初的小蝉了,你聪明,也懂事,就不要再纠缠她了!”
“伯母,你如果了解感情——”
“我了解,我很了解,我知道你痛苦,可是我爱莫能助!”
高凌风再也按捺不住,他大吼大叫:“你了解?你什么都不了解!我要见小蝉,我非见她不可!谁也阻止不了我!”他又放声高呼:“小蝉!小蝉!小蝉!”
那整栋大楼都寂无声响,小蝉隐在何方?高凌风仰头望着那幢高楼大厦,那些灯光闪烁的窗子,那些飘荡的窗纱,那压迫着人的沉寂——小蝉,小蝉在何方?他退后了一步,抬着头,发出一声裂人心魂的狂叫:“小蝉——!我爱你!”
一阵楼梯响,一阵门扇的开阖声,小蝉从屋里直冲了出来,她穿着件白纱的洋装,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,那对“大眼睛”里闪满了泪光,脸上是一脸的迷乱与痛楚,站在门内的灯光下,她嚷着说:“凌风,你真的发疯了吗?”
高凌风“奔”了上去,不顾一切的抓住小蝉的手,他喘息的说:“小蝉,要见你一面,竟比登天还难!”
夏太太拦了过来,严肃的说:“小蝉,你进去!”高凌风死命拉住小蝉的手腕。
“小蝉,给我几分钟,我一定要跟你谈一次!否则,我会日日夜夜,从早到晚守在你家门口,我说得出,我就做得到!你信吗?”
“我信!我信!”小蝉啜泣着说:“好,我们出去谈!”她回头望着母亲:“妈!我要跟他谈一下。”
“小蝉!”夏太太担忧的叫。
“妈,请让我跟他谈一谈!”
夏太太摇摇头,叹口气:“小蝉,只要你记住你自己的身分!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,只要你不伤父母的心!”
小蝉俯头不语,高凌风拉着她的手,把她一直拉出了大门。沿着阳明山的大道,他们向前无目的的走着。山风在他们身边穿过,流萤在草丛里闪耀着微光,天际,无数的繁星,在穹苍中闪亮。山下,台北市的万家灯火,正在明明灭灭。
他们在一株大树下的石椅上坐下来。小蝉哀怨的、含泪的瞅着他。“凌风,你就不能对我放手吗?”
“不能!”
“你知道,我要和怀祖结婚了!”
“你不会嫁他!”
“如果我会呢?”
“我等你!”
“我结了婚,你还等什么?”小蝉愕然的。
高凌风死盯着她。“等你们离婚!”
“我不离婚呢?”
“等他早死!”小蝉惊讶的看着他,眼睛里充满了迷乱。
“他不早死,他活一百年呢?”
“我等一百年零一天的时候娶你!”
小蝉张大了眼睛,一瞬也不瞬的望着他。高凌风也热烈的回视着她,他眼底所燃烧着的那份痛楚与坚决把她折倒了,她更加迷乱更加无助了。她的嘴唇翕动着,泪珠悬然欲坠。好半晌,她说不出话来,只在高凌风专注的凝视下震颤。然后,她终于说:“凌风,我对你就这么重要吗?”
“比你所体会的更重要!”高凌风咬着牙说:“从在心理学教室中第一次见到你,我就知道了,你是我这一生,唯一所要的女孩子!我要你,要定了!你订婚,我要你!你结婚,我要你!你离婚,我要你,你当了寡妇,我还是要你!”
小蝉眉端微蹙,眼泪沿颊滚落。